《幽兰操》：孔子写给自己的歌

【本网讯】习习谷风，以阴以雨。之子于归，远送于野。何彼苍天，不得其所。逍遥九州，无所定处。时人暗蔽，不知贤者。年纪逝迈，一身将老。伤不逢时，寄兰作操。

若不是关注王菲复出的消息，便不会关注这首《幽兰操》，也就不会将这首孔子写给自己的千古绝唱从历史的尘埃中翻检出来，使我得以在再次与伟人对视中感受到灵魂的震颤。

“孔子历聘诸侯，诸侯莫能任。自卫反鲁，隐谷之中，见香兰独茂，喟然叹曰：‘兰当为王者香，今乃独茂，与众草为伍。’乃止车，援琴鼓之，自伤不逢时，托辞於香兰云。”蔡邕在琴学名著《琴操》中记录了《幽兰操》。可见《幽兰操》唱的是孔子“有志不获聘”的无奈和年华老去的伤感。被后世称为“伟大的政治家”的孔子，在世时却在政治上一无所用，13年流离各国，历经坎坷，居无定所，被误解、被排挤、被驱逐。可以想见，花白胡子的孔子无功而反鲁时，在谷阴中见幽兰独芳，注定会有无可排遣的忧愁。

“操”是古乐中曲调及主题的一种类型，“忧愁而作，命之曰操，言穷则独善其身而不失其操也。”因此，尽管孔子将失意落寞尽付诗作中，但这是一个伤感但绝不消沉的意蕴仍被后来者所捕获，便有了唐代韩愈同样流芳千古的酬唱之作——《幽兰操》：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於兰何伤。今天之旋，其曷为然。我行四方，以日以年。雪霜贸贸，荠麦之茂。子如不伤，我不尔覯。荠麦之茂，荠麦之有。君子之伤，君子之守。

仕途失意、有志难成在中国的古代似乎从来不乏共鸣者，韩愈也曾如孔子一般“我行四方，以日以年”。在韩诗中，他延续了孔子的与兰自喻，但却多了自勉和放达，仿佛在与至圣先师孔子商榷：“幽兰因为不被赏识而香播四方，这对于它们的高洁并没有损伤啊！”他劝慰自己和世人，要如荠麦一样迎雪霜而萌发，而君子越是容易被中伤的地方，就越是君子要严守的高尚情操。韩愈给了《幽兰操》一个光明和激昂的尾巴。又因为词义明晰易懂，韵律多姿，不似孔子版的佶屈聱牙，所以更容易被世人所理解和接受。

王菲歌曲版的《幽兰操》对韩愈版的《幽兰操》略有改编，又因此被人广为诟病，称其改编歌词既曲解孔子、韩愈本意，又乱用典故、不合韵律，至于那句“君子之守，子孙之昌”更是文理不通。但是，搭乘流行歌曲、电影此类流行文化的传播快车，孔子的《幽兰操》和他的思想、人格魅力甚至是春秋古曲的美妙旋律和意境再次穿越时空，被人们乃至已不知历史为何物的年轻人所捕获。比起关注王菲来，有心人更应该关注的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