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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苑杂谈

时光深处的嘹亮

作者:胡寅斐  2012-11-30

百草坪是一个生长梦幻的地方,只不过这个梦幻据说要十二年才能盛开一回。抛开真诚且无根据的传说,却只是有缘人在梦中开放。

生活的远近,以及日子的高矮,都在来世。牛、马、羊和唱歌的人,都放在今生。只有阳光,在百草坪的亮处无休止地生长或幻想。如是,我心中熟悉的百草坪就在缥缈而又亲切的时空中,开始搜索与这片土地有关的情感经历和对白了。

无数次去过百草坪,那里的夏天平静安详,在时光的表面,除了牧人的面孔不同,或者是牛羊的多少以及被放牧的方位有所变换外,这里的一切仿佛就只是一张实实在在的画,年长日久地贴在老墙上。

凡是到过百草坪的人,似乎毫无例外地难以抵挡住对百草坪的回忆。也许,只要有了去百草坪的想法,就注定了这里的蓝天白云以及连绵四十余万亩的草地,还有在草地上奔跑的牛羊,都将成为梦幻淹没的往事。

现在,百草坪的梦在阳光下就摆在眼前。突如其来的紫色一浪一浪飘在山腰,犹如上天撒下的锦帛,在时光倒退如昨的叙述中慢慢舒展开来。谁能说得清一个童话的形成,要用多少情节或时间才能够编织起来?但百草坪的放牧人就敢。

首先是一位把酒当水,抑或将酒当午餐的罗姓小伙,见我满山遍野不停地转悠,忍不住好奇问我:“搞哪样?”之后,我们便开始摆谈起来。我先让他知道我是干啥的,他也让我知道了他是哪里人,姓什么,家里有多少只牛羊,以及前几天这里如何下过一场暴雨,三只羊被雷击身亡等他认为可以告诉我的事情。在稀稀疏疏的山风中,他又告诉我,支撑百草坪那一片片紫色童话的植物叫野苎麻,当地人习惯叫拖圃花,十二年开一次。这话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说,我是极为愿意相信的。可是从一个以酒代水,甚至已经有些麻木的人嘴里吐出如此富有诗意的说道,我一笑而过。想想也是,铁树千年开花我听过,可这野苎麻十二年开花,虽然诗意,我却不敢当真。

不过,就一路开始留意起这大片大片的紫来。

眼前似草非草的植物大多高及膝深,单株直立,在植株顶端开紫色花蕾,花状为抛物线圆锥管体型,像极西洋乐器中的萨克斯。对于萨克斯,我是从内心喜欢的。这种被称为最适合抒情的西洋乐器之一,柔和优美的唱腔从1840年的比利时出发,先在法国登陆,随后又席卷了整个欧洲乃至全世界。直到今天,一百六十多年的时光飞逝,萨克斯深沉而平静、轻柔而忧伤的美妙音乐之旅依然在一路飞奔,不绝于耳。

而百草坪的经年,哪怕因了十二年才绽放一次的拖圃花,也是宁静的。于是我知道,当“植物版”的萨克斯在百草坪浪漫的舞台演奏时,只有梦幻本身具有的灵魂用掌声弥漫了一切。至于我,在百草坪的午后却保持着深深的沉默。我可以看见紫色萨克斯的节奏在风中忘情而泄,我可以听见拖圃花三生堆积而成的呢喃如佛语般艳妆惊现。甚至,我还可以在百草坪的内心深处作地老天荒的停留……


很多时候,当一个人的内心以眼睛的范围来完成生命的过程时,内心一定是充满难以言说的悲哀的。只不过,这悲哀与生活相比较,仅仅如过眼云烟而已,就像现在的百草坪,用难得一见的魅力掩饰了本不属于自己的沉默。在寂静的青草上行走,无论远近,我们几乎都要以阳光作为幸福的指数,以山风作为通过百草坪如梦的叙述。倒是那些放牧人,在类似的情节中只消以一把颜色鲜艳的花伞,一瓶自带的凉水,一根光滑而苍老的牧鞭,便足以将整个百草坪的幸福担起,在阳光看得见或看不见的每一个角落里,鲜活并感动着所有的生命。

此后的时光里,萨克斯一样的拖圃花会在百草坪的视线里消逝,一切有关的记忆都会随着岁月的走动而搁浅在我们各自逐渐蒙尘的生活里。剩下那些隐隐约约的颤动,无意间将一个季节的约会交给了今天的记忆当铺,而我们以后要做的事情,就是珍藏这个关于情感的典当,并保持现有的这份感动于十二年后还能够重新站在生命的高处,年老地平静或者激动。其实,在我无序的情感动态里,我一直努力地回避情感的再回首,因为那样会容易使真实的时光表面蒙上一层厚厚的浓雾。而在时光的背后,我们的行走依然还在一路高歌……

就像今天的百草坪,就像百草坪上一路轮回的拖圃花,花事讲过就结束,匆忙得让人心生淡淡的忧愁。只是这忧愁说开来,于人于己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于是作罢。倒不如就着那些十二年才叙述得清楚的梦幻,咽一口山风搬运过的属于百草坪的经历,也许还会有一支来自于现实与虚无之间的乐音,重新诞生在早已习以为常的柴米油盐中。

于是我明白,有关百草坪那些紫色的脆弱或忧伤,仅仅只是一个人内心经过的一次传说。

来源:中国农村电气化信息网

标签:时光,嘹亮,胡寅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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