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写雨的文章已是数不胜数。
有写喜雨的,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有写恶雨的,床床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有写愁雨的,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有写苦雨的,孤灯寒照雨,深竹暗浮烟……雨之有情,绵绵如丝,脉脉温存,可对世上万物皆抚慰滋润一番。雨之无情,滔滔如瀑,汹汹肆虐,亦能叫天地间无一尘埃可幸免。种种情由,已是写尽了。
为什么都是雨,却能有千般面孔?
其实,雨从来都只是雨。大的也好,小的也好,白天的也好,黑夜的也好,本无所谓有情还是无情,甚至也谈不上冷的还是暖的,终归只是天上掉下来的水而已。感情知冷暖的,不过是人而已。
窗外雨潇潇,夏意阑珊。
当亡国近三年的李后主,一个人站在天色未明的屋檐下,看着那细雨点点滴滴,欲断未断,也终于明白愁月恨水不过是窗外之物。若非昨昔红日已高三丈透,又怎有今日罗衾不耐五更寒。不是那年春殿嫔娥鱼贯列,相伴着他醉拍栏杆情味切,可知也有独自莫凭栏,欲哭无泪,且叹一声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亡国之恨,丧家之痛,应是无人能及。他算是古今以来,最由雨生情的人。
然而在他之前,便已有千千万万个人见过雨、听过雨,甚而淋过雨,只不知道谁是第一个由雨生情的人。雨这东西,今年也有,明年也有,这一代有,下一代也有,自古以来都是一回事。李后主以后,华夏大地上,可还会再有人像他那样由雨生情?
又是一个雨日,急风缓风吹斜大珠小珠,水泥地面也权且充作玉盘,只听得噼噼啪啪、叮叮咚咚,琴瑟缶瓮一片乱响。虽没有水晶帘,碧玉瓦,也有布帘一丈有余,遮雨篷儿一顶。
今日且都来看雨,莫到他日往事只堪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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